“准,准备好了。”桃夭低声答道。

    她头埋得低低的,像恨不能缩进地里去一样,一双眼睛张皇不安,四处乱瞟,唯恐被人听去了她们此刻对话。

    她从小侍奉长公主,深知这位主子是怎样一个性子,这些年来跟随左右,自认恶事做的也不少,但从未如今日一般紧张。谋害皇后与腹中龙胎,这是诛九族的罪名啊!

    秦舒窈一张美艳面容绷得紧紧的,透出森冷气息。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她缓缓点头,目光凝视着前方不知哪一个角落,“一会儿安排的人,务必不许出错,不然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她半转过脸来,视线落在桃夭的脸上,“明白了吗?”

    桃夭打了个寒颤,身子瑟缩,“是,奴婢不敢有所闪失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秦舒窈淡淡应了一声,又转回身去,背着手,像是在出神一样。

    桃夭看着她的模样,心里阵阵打鼓,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
    由于每年的时气不同,每年举办亲蚕礼的时候,蚕的生长情况也不尽相同。若是当日蚕已出生,皇后便带领妃嫔命妇前往桑林,亲取桑叶,回来饲蚕,而假如天气尚冷,蚕未孵化,祭祀完毕则打道回宫,改日再行此礼。

    而今年,恰恰因为皇后胎像不稳,为了休养,亲蚕礼晚了十余日举行,如今蚕不但已经孵出,且长大不少,正是食欲旺盛的时候。

    长公主吩咐她,事先派人多收集蚕沙,等到皇后亲自喂蚕时,将蚕沙多洒于地面,再命人暗中推搡,以使皇后摔倒滑胎,事后再设法嫁祸于淑妃,使后宫起火,皇家不宁。

    桃夭并不明白,长公主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。

    她侍奉多年,对当年先太子意外身亡一事,也算是极为熟悉的了,也很清楚长公主自那之后,一直仇视当今皇上,疑心是他暗中下手,夺得储位,也怨怼自己的生母太后,恨她对这个养子多有包庇,而对她亲哥哥的死不尽心追查。

    长公主的怨恨,早已成了多年心魔,劝不得,解不开。

    但是,在此之前,她从未有意针对过不相干的人。

    她的全部热情,都投入在与皇上和太后作对上,至于其余在她手上遭殃的人,多半是不慎触了她的霉头,而对于皇后、淑妃这些人,她虽然恶声恶气,倒也从没有真动过干戈。

    桃夭想不明白,长公主为什么突然就要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动手。

    尤其是,片刻之前,长公主又仿佛在话里有话地劝皇后,此刻借口身体不适,取消祭礼,回宫休养,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,以免皇嗣有个三长两短,追悔莫及。

    有谁在决定动手害人之前,还会这样劝人的吗?

    “你在发什么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