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三人神色不安,尤其萍儿反应最大,温慈摆摆手,轻笑道:“别怕别怕,书上说‘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’,我自己都不愿意喝,又怎会勉强别人呢。”

    她温温柔柔的,又是在场年纪最小、个子最小的,瞧着当真是好欺负。

    可方才一番‘温声细语’轻易就叫几人乱了方寸,惶惶不安,这会儿哪里还敢作甚么‘倚老卖老’或者‘高傲’姿态,都敛声屏气,安静不已。

    温慈朝马嬷嬷招手:“天色不早,我累了一日要安歇了,嬷嬷,把药放下你们都下去歇息吧,有什么事,明日再说。”

    马嬷嬷拿药碗的手一抖,看了温慈一眼,咬紧了腮帮子,作势往前走,却左脚绊了右脚,‘哐当’一声连人带碗摔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好在屋里铺着地毯,碗没碎,倒也不曾闹出什么太大的声响,不过那碗药却泼进了地毯里,一滴不剩。

    温慈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转头去看信王,见他没有一丝反应,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,总之这一瞬心情有些复杂。

    转过身后却依旧平静,似乎对马嬷嬷的‘失手’并不意外。

    马嬷嬷惶恐地跪下:“还请王妃恕罪,奴婢伺候了王爷十几年,到底上了年纪,一时没拿稳,这才摔了。”

    温慈忙对宝蜻道:“还不赶紧扶嬷嬷起来,没听她老人家说年纪大了么,若跪坏了只怕到时候王爷醒来饶不了我。”

    宝蜻忙上前扶起马嬷嬷,马嬷嬷见她丝毫不生气,心中却愈发惊疑不定,站起身后缩手站在那里,笔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。

    温慈却十分善解人意,宽慰马嬷嬷:“这点小事罢了,我怎会与您计较呢。”

    说罢又怜惜地叹了口气:“瞧您怎么着也有五十多了吧,如今连碗药都端不稳,可见身体当真有些不好。明儿就叫人拿了我的帖子请太医来给您看看,您手上的差事就暂时交给我身边的蔡嬷嬷,等您身体养好了,再回来,到时蔡嬷嬷还把差事还给您。”

    马嬷嬷大惊,立时就要拒绝,温慈却转脸瞪了眼宝蝉:“你这丫头也太没眼力劲儿了些,这么浓的药味儿你是闻不见么?好在我不是大夫,否则光凭这味道都能辨别用了什么药材了。还不赶紧收拾了!”

    马嬷嬷的话卡在了脖子里,眼睁睁看着宝蝉爬下去把那块撒了药的地毯卷了起来。

    温慈转头看她,笑道:“嬷嬷怎么了?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?”

    马嬷嬷下意识摇头,脸皮僵硬:“没,没有,奴婢没什么话要说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啊,我瞧着您脸色可不怎么好,不如早些回去吧,明儿早上我就叫蔡嬷嬷去找您,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便是。”

    马嬷嬷慢慢垂下眼皮,身旁的手微微颤抖,“是,奴婢告退。”

    浅桃萍儿见状也忙行礼要退下,温慈并不为难,笑眯眯地目送她们离开。

    这时宝蝉抱着那块地毯上前:“姑娘,这药?”她问的是药不是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