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心裂肺的吼声穿透夜的宁静,吓得湖边青蛙都噤了声,“扑通”一声跳进了湖水里,激起阵阵涟漪。

    钟白忽然想起小时候飞云峰上穷,房屋破旧也没钱修缮,每到梅雨季节,屋子外的雨点就顺着屋顶裂缝渗进屋子里,滴滴答答地泡坏多少木具,师傅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法子,从河滩取来淤泥,在阳光下晒个几日,再加些干草墙灰之类,晒干后涂在屋顶裂口处,就能将缺口牢牢堵住,此后雨季屋舍就免于雨水浸泡了。

    不知师傅这法子能不能用来封住鸽子嘴?

    嗯,改日有空定要写信找师傅讨来方子一试。

    钟白短暂出了个神,反应过来时,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。未定眼看清,便有一道劲风便劈头盖脸扫来,来人出手凛冽迅速毫不留情,每道掌风直追裴翊,他始料未及,堪堪松手。

    下一瞬,钟白便被道臂弯拢过细腰,被人揽着往回带了几步才停下步子。

    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,钟白错愕抬眸。

    头顶恰挂着熠熠灯盏,昏黄纸罩下的烛光微微晃动,将明暗摇曳得颤动,男人笔直的下颚紧绷作一条线,薄厚得当的唇紧划作一条直线,长眉紧凝,面色黑得似乎能滴出墨来。

    她连忙扶着人站好,慌乱整理好衣裳,抬眼,“大师兄,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赵既怀没有回答她,只沉着脸,冷然眼神直指裴翊,寒意缓缓渗出。

    裴翊错乱了几瞬,很快恢复镇定自若,他含了笑意谦逊道,“裴翊见过大师兄。”

    “世子殿下过谦了。”赵既怀嘲弄地牵了牵嘴角,声音不掺一丝温度,“世子殿下才去了洛城,怎就紧随来了江南,陆府庙小,恐容不下殿下这尊大佛。”

    裴翊轻轻摇着折扇,笑得温吞和雅,“大师兄不必如此生分了,还是直呼在下姓名便好。久闻江南景致好,我便趁着此次休沐来逛逛,谁知道师兄师妹也在,看来你我真是缘分匪浅啊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的暗卫都换了好几批。”赵既怀缓缓开口,声音比夜风还要凉薄几分,“这缘分,殿下维系得倒是辛苦。”

    几步外的人倏地停住了摇扇的动作,嘴角浅笑微微凝固,晦暗瞳孔里晃动着灯影,“不愧是大师兄,这细察入微的修为,难怪……连太子殿下都丝毫不是对手啊。”

    两道视线猛地碰撞,来回间有电光火石。

    而钟白游离在两人对话的状况外。

    一头雾水。

    裴翊师兄何时成了世子?

    啪嗒啪嗒……

    急促的脚步声踩着甬道的鹅卵石接近,一抹湛蓝亮色进入视野。